听
雨
很多风景名胜都有听雨轩，沿湖而立，俯仰山水。“闲来静思人间事，小轩听雨愁白头”。听雨不仅是文人墨客的闲情逸致，更是忧国思家的一腔情怀。我喜欢听雨，但过去夜里很难听到雨声，即使有时狂风大作，雷电交加也闻所未闻。第二天人们议论昨晚雨下的如何如何，我只能遗憾地表示丝毫不知。那时年轻，忙碌一天，倒头就睡，或进入深深的睡眠，或进入沉沉的梦乡，哪里还能享受到潇潇雨声。“少年不识愁滋味，爱上层楼”，睡得听不到雨声是单纯的标志，是一个年代的象征。昨晚的雨不算大，一阵一阵的，我的睡眠也和着这雨一阵一阵的。可惜我的小屋不是听雨轩，窗外没有雨打芭蕉的淅淅沥沥，没有雨打荷残的凄凄惨惨，只有打在窗外一层层雨篷上的砰砰声，我听来有点躁，有点睡不着的烦。“而今识尽愁滋味，欲说还休”，其实睡不着与岁月有痕，与雨声无关。我没有陆游那“夜阑卧听风吹雨，铁马冰河入梦来”的豪情荡气，也没有孟浩然那“夜来风雨声，花落知多少”的思想情感，只有小雨滴答滴答敲在心里的感觉。雨声伴我，我伴雨声，仿佛走进诗人戴望舒的《雨巷》，可已没有往日的烟雨楼台，哪来的那么多惆怅，更没有了他“雨中的哀怨”；又仿佛坐在周作人的《乌篷船》里，分辨着雨打乌篷和窗外雨棚的不同，乌篷船载来载去整个社会，小窗下只有我一个人的世界。我在问，雨啊，你怎么不像张爱玲笔下《花落的声音》那么美妙呢？雨委屈地说，我对谁都是一样的呀，只是你们听到的不同而已。是的，雨是公平的洒落，就像同一件事，落在不同人心上会有不同的感觉。